清晨的音乐

一夜的雨。从轰轰的雷声转为安静，从哗哗如瓢泼转变为濛濛如牛毛。雨声却格外清晰，有节奏地敲打着未启的窗棂。这几日颇怕冷，轻轻拉开窗子便浑身战栗，可那好闻的雨味，却让我不忍推上已经拉开的窗子。只好穿上长衣长裤，却依然抱紧双肩。
　　早早地，打开电脑听音乐，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旋律慢慢渗入心底。有人说，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三样东西是：空气、水和音乐。似乎夸张，而音乐，在我心里，可能也的确如阳光般，不可或缺。
　　曾有一段与钢琴密切接触的日子。
　　刚毕业，在一家艺术培训中心作翻译。合作的对象是外籍钢琴教师，翻译的内容便是她授课的内容。
　　对我来说，是个挑战。
　　因为我不得不抱着音乐词典一条一条地背单词，不得不努力去了解巴赫、莫扎特、肖邦和舒曼，不得不去区分什么是协奏曲，什么是圆舞曲，什么是乐曲和赋格……
　　大调、小调、渐强和断奏，慢慢的熟悉之中忽而也熟悉了某些大调的指法。下课休息，有时手边自然而然地在琴键上滑过，竟也流泻出一行悦耳的旋律。每到此时，都能看到外教赞许的微笑。我全神贯注，看着我欢快的手指。
　　有时也煞有介事，拿着简谱在钢琴上跃跃欲试。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学弹《灰姑娘》《白桦林》，稍有感觉便又蹦又跳，欣喜若狂。更多的时候很安静，轻手轻脚地在钢琴上试音，总是在夕阳落山的黄昏，一直坐到暮色降临，不肯开灯。想象着星光融着月色落入窗棂的那一刻，我的琴键上也落下了无穷美丽的玫瑰花瓣。
　　爱上了钢琴，便安于那种只有钢琴和我的寂寞。刻意避开人群的喧嚣，想要更多的不是思考，只是一个静谧的良宵。
　　那一年，选择了继续学习。抱着厚厚的书，准备考试。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面对那黑的白的琴键，偶尔划出一道流水的声响，就让那淡淡的回音轻轻萦回耳际，享受那一刻喧嚣过后的宁和。
　　那一年的冬天，下好大的雪。在一个雪后的傍晚出发，送已是朋友的奥莉亚去北方美丽的城市——大连。因无合适翻译，竟在那里逗留一月之久。心急如焚的我，每提及考试，便焦躁不安。
　　任何事情提不起我的兴趣，却无法忘怀奥莉亚的琴声，还有拉赫玛尼诺夫的名字。我知道那是独特的安慰。
　　每日去买鲜花，粉色的或是白色的玫瑰。与校长一家亲密接触。和蔼的韩国老妈妈，不停地念叨喜欢我。忘不了她悄悄放在我床头的半开的茉莉花，忘不了每日下课疲惫进门窗台上鲜红橙黄的水果。可爱机智的五岁小男孩，年龄不大口气不小，常常一番大人话让人忍俊不禁。“姐姐本来我已经睡了，可一想今天还没有跟你玩那，有点不甘心，就又起来了。”在走廊里踢足球、电脑前打游戏，是我陪他娱乐的项目。有时他也会一本正经地拉我到钢琴前，一本正经地弹一段我听不懂的东西，悄悄告诉我：“是我自己瞎编的曲子，是大森林里小动物的故事。”每到这时，总是惊诧不已，却也总能暂时忘却了考试和学习的压力。
　　最让我心里舒缓下来的，仍是音乐。收音机里的音乐之声，和偶尔钢琴前断断续续的音乐。
　　又是大雪纷飞的日子。终于安心离开那座城市。我记住了这个城市的璀璨夜色，记住了这个城市的浪漫繁华，更记住了善良的人，还有离别的眼泪。
　　我记住了流泻在记忆中铮铮淙淙的乐音。
　　又是清晨，习惯了寻找到一个喜欢的世界，习惯了就让那个世界里喜欢的音乐淡淡飘着，不同的风格，不同的节奏，让清晨的时光变得温馨而安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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